话题 | 穆德里克自辩“吃错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关于切尔西球员穆德里克涉嫌服用违禁药物的新闻，在本周迅速成为英格兰媒体关注的焦点。尽管球员本人和切尔西俱乐部随后迅速做出反应，球队主帅马雷斯卡还在周三的新闻发布会上力挺乌克兰球星，表示会信任和支持后者，但外界对穆德里克这次能从禁药风波中全身而退并不乐观。

根据爆料者的说法，穆德里克的这次药检是在11月代表乌克兰参加国际比赛后进行的，至于是在乌克兰对阵格鲁吉亚或是阿尔巴尼亚这两场赛后现场进行的样本采集，还是在乌克兰球星返回俱乐部之后进行的，爆料人并未提供更多的细节。而从球员个人和俱乐部的声明来看，对他进行尿检的是英国反兴奋剂协会（UKAD），该机构当时是代表英足总对作为英超联赛球员的穆德里克进行抽检。按照UKAD最近一次公布的数据，他们在今年7月1日到9月30日这三个月期间，一共代表英足总进行了643次药物检测。

UKAD的检测团队通常会在未经事先通知的情况下对球员进行检测。按照机构的程序，被选定球员必须在检察官的当场监督下，去除相应的衣物以被观察到尿液样本的采集。检测通常会在训练场或者赛后的比赛场馆进行，一些有体能水分消耗巨大的球员，会在饮水之后的一个多小时才能进行样本采集。而如果球员在样本采集过程中拒绝履行既定检测程序的话，将会导致长达四年的长期禁赛。

英足总是在穆德里克提供的“A瓶”样本中发现对禁药米屈肼检测呈阳性。这一点切尔西俱乐部和球员个人也予以了证实。而根据足总的相关规定，如果球员的初始样本出现阳性反应，球员将根据反兴奋条例的第54条暂时停赛。足总会首先通知球员和所属俱乐部，然后对案例发起相关调查，此时他们也会开始对球员提供的“B瓶”样本做进一步的检测。如果“B瓶”检测结果和“A瓶”一致的话，英足总将向球员和俱乐部发出书面指控。不过在指控做出之前，英足总规定所有过程都应该严格保密。这也是为什么切尔西主帅马雷斯卡此前一直没有对穆德里克这段时间的缺阵给出真正的原因解释。

穆德里克最后一次代表切尔西出场是11月28日客场对阵海登海姆的欧协杯比赛，乌克兰球星在那场比赛中踢满全场并且打进一球。之后主帅马雷斯卡在被问道穆德里克缺席的原因时，曾经给出乌克兰人生病的理由。而随着本周他尿检呈阳性的报道被公开，正在等待进一步检测结果的穆德里克才不得不出来为自己辩解：“我从未故意使用任何违禁药物，或是违反过任何相关规定，我正在与我的团队密切合作，调查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我知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仍然希望我能很快回到球场上。”而英足总则仍然按照规则中的保密条款，拒绝就此事发表任何评论。

英格兰媒体查阅了英足总的反兴奋剂指南，发现其中有明确的提醒规定：无论违禁药物是如何进入到球员体内的，也无论球员本人是否有服用药物的主观意愿，球员本人都必须对此负有全部责任。这也意味着不管穆德里克和他的团队最终给出怎样的解释，只要B瓶的检测结果仍然对相关药物呈阳性，英足总会立刻对他进行指控，并作出禁赛处罚。而球员本人的申辩将无法为其“脱罪”，只能试图说服足总酌情减轻禁赛的刑期，而违反英足总的反兴奋剂条例最高可以处以四年禁赛。

对于穆德里克的情况，切尔西俱乐部表示球队和球员本人都正在全面配合英足总的调查。同时蓝军主帅马雷斯卡也在周三表示球队相信穆德里克的清白，并会支持球员自证清白。切尔西之前曾经因为吸食毒品，而先后解雇过穆图和博斯尼奇。俱乐部甚至在穆图的案子上采取了针对球员的诉讼，赢得了违约赔偿。而穆德里克现在的状况则和前两者不同，现阶段各方面都还在查明案件的基本事实，至少切尔西这段时间并没有从穆德里克的案件中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且理论上“A瓶”样本检测被“B瓶”的结果推翻也存在可能。

而如果穆德里克真的被英足总处以长期禁赛，他现在和切尔西的合同要到2030年才到期。届时蓝军是否会转变态度，现在还是未知数。不过根据竞技网采访到的体育律师特兰布的说法，他认为蓝军不太会抛弃自己高价签下的这位年轻球员：“这要取决于接下来发生的具体状况，的确会存在穆德里克因为禁药问题而构成违约，最终被切尔西解雇的可能。不过我不太相信切尔西会选择这种解决方案，从俱乐部现在的声明，我还是认为球队最终会支持穆德里克，他们届时能做的就是看看能怎样帮助球员减轻处罚。”

英超的现役球员中，曼联门将奥纳纳在2021年效力于阿贾克斯时曾因禁药问题被欧足联处以禁赛一年的处罚。奥纳纳和俱乐部最终让法庭接受了他的误服解释，将欧足联的刑期减少为9个月。奥纳纳当时的说法，是他在试图服用阿司匹林的时候，拿错了药片，最终服用了属于他妻子的利尿剂。

米屈肼是什么？

穆德里克是在乌克兰国家队比赛期间被查出禁药米屈肼阳性，这比较符合逻辑。在今天的足球世界里，一个球员药检阳性，值得发掘的是这个药是他自己找来服用的，还是俱乐部给他的。

像巴西巴拉纳竞技俱乐部对待主力中卫埃莱诺的态度，就高度疑似药物是俱乐部给的，球员因为自身代谢原因在高原客场被查出来了。埃莱诺没有被处罚或者解约，复出后仍然是球队骨干，但是每逢高原客场，巴拉纳竞技就会以“生理原因”为由把他留在家里。

而尤文图斯和博格巴之间的关系，高度疑似的是球员在俱乐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行服药想要提高状态。博格巴自己的“误服”证词也确认了是自己的决定。

从穆德里克的情况看，尽管俱乐部上上下下表示支持他，但是服用这种药大概率是球员自己的行为。因为东欧神药米屈肼在英国没有获准出售，如果队医冒险给球队使用这款药被查出，很难搭建出合适的“污染”借口。

米屈肼“一战成名”，是2016年初莎拉波娃在澳网被查出使用这款药。不过莎拉波娃也有她比较倒霉的一面。在2015年WADA经过多年追踪，非常大声地宣布把米屈肼纳入禁药名单以后，确实不少长期服用这款药的运动员都主动停药了，但是由于药物残留时间超出预期，许多运动员在2016年1月至3月期间被检测出阳性。

笔者在之前关于辛纳禁药案的文章里写过（点击阅读），随着WADA禁药名单覆盖面越来越大，很多运动员不再寻找和试验名单外的新药，因为新药的作用（包括副作用）未知性大，尿样留存未来被查出的可能性也不小。很多人的做法是从老药的使用方法里寻找突破，例如对代谢时间和剂量的控制。这是为什么，根据WADA的数据，在米屈肼得到广泛关注以后，仅仅2022年仍有70例米屈肼药检阳性案例。

米屈肼是由拉脱维亚科学家伊瓦尔·卡尔温斯发明的，主要用于预防和治疗中风、心脏病、心绞痛等疾病。卡尔温斯是个天才，有过很多突破性的发明，而且都基于同样的原理：用化学品去诱发所期望的体内反应，即化学品不充当主力军，而是催化剂，帮助体内实现自然平衡。例如米屈肼，它有助于抑制脂肪酸氧化，改善人体能量代谢，通过消除有毒物质提高细胞供氧——对于每天需要大运动量、大消耗的运动员来说，发明这种药物的人简直就是神！

而且，米屈肼价格并不昂贵，所以连饲养业也广泛使用。生产这种药物的拉脱维亚医药公司Grindeks大为受益，产品热销俄罗斯、乌克兰、摩尔多瓦、阿塞拜疆等国，仅这一种药的营收就达到拉脱维亚GDP的0.6%。

米屈肼并未获得英国、美国或欧洲的使用许可，但在俄罗斯和拉脱维亚等国可以合法购买， WADA将其归类为“代谢调节剂”。有很多使用过这种药的运动员将其描述为“包治百病”，实际上是说它对运动员的帮助是全面的：能增强体能表现，能降低乳酸积累，减少疲劳，并提高运动后的恢复速度。

伊瓦尔·卡尔温斯还曾对媒体透露，该药物曾在1980年代被苏联士兵用于阿富汗战场，以提高耐力。甚至有研究显示，米屈肼还可通过提高大脑氧化能力，改善决策能力和运动控制，让运动员在高压环境中保持更长时间的最佳表现。这一点也得到了东欧学生的证明，因为很多学生在备考期间服用这款药。

现在穆德里克对外透露的消息是会努力自辩，理由是污染，但是到目前为止媒体还不知道他提供的污染证据和路径是什么。从目前已有的信息看，除非B瓶结果推翻A瓶结论，否则穆德里克难逃禁赛，只不过他会努力启动污染途径减轻处罚。

不过，如果是食物污染，可能会难以说服法官。由于这款药被用于养殖业，确实可以在肉类和牛奶中检测到残余。但是一项德国研究显示，即便志愿者连续饮用添加米屈肼的牛奶，尿液中的米屈肼浓度仍远低于WADA规定的阳性报告标准（浓度低于100纳克/毫升的结果无需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