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2024年中欧经贸之 “你来我往”（二）：克制回应的中方

 文 | FT中文网专栏作家 张冬方

今年年初，我在《中国为何在谈“信心”和“开放”？》一文中写道，在主题为“重建信任”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其实也是在试图重建对中国经济的信任和信心。

当时，在美国科技上遏制中国、欧盟和欧盟国家在“去风险”路线上仍不得要领的背景下，中国仍然有争取欧盟的动机和动力。我当时的预测是，在如何增强对中国开放的信任和增强对中国机遇的信心上，中国在2024年将负重前行。

回顾2024，面对欧委会的强势出击，中方做出了回应，但回应得比较克制，始终将事态发展控制在不趋向恶化的范围之内。和欧盟的中国电动汽车反补贴税定义了2024年相对应，中国对原产于欧盟的进口相关白兰地进行的反倾销立案调查和采取的临时措施贯穿了全年，并辅以其他回应措施。

1月，中国商务部宣布对原产于欧盟的进口相关白兰地进行反倾销立案调查。一些欧洲媒体解读称，该调查是对欧盟反补贴调查的报复，在向中国白兰地出口中占重头的法国白兰地成为首要目标，而法国正是欧盟成员国中推动进口中国电动汽车反补贴调查的主要力量。

而中国商务部部长王文涛4月在巴黎与法白兰地企业和行业协会举行的座谈中指出，中方对欧盟白兰地反倾销调查是应国内产业申请发起，不针对任何特定的欧盟成员国，不预设调查结果，中方将依据中国法律和世贸规则公开透明开展调查，充分保障利害关系方权利。

意味深长的是，5月在欧洲三国的国事访问，将法国作为其中的一站和第一站。两天法国之行中有一个小细节。据多家媒体报道，法国总统马克龙送给中国的礼物中包括两瓶法国干邑白兰地。马克龙也在记者会上感谢中国对法国白兰地临时措施的开放态度，并表示不希望看到这些措施得到实施。

然而，不如马克龙所愿，这些临时措施最后得到了实施。正如不如中方所愿，10月4日，法国在欧盟成员国在进口中国电动汽车反补贴税方案的最终投票中投了赞成票。

8月，中国商务部公布关于欧盟白兰地进口反倾销调查初步裁定结果。调查机关认定，原产于欧盟的进口相关白兰地存在倾销，国内相关白兰地产业受到实质损害威胁，而且倾销与实质损害威胁之间存在因果关系。10月，调查机关决定采用保证金形式实施临时反倾销措施。

就白兰地调查案本身，欧委会也做出了类似的回应。11月25日，欧委会正式向世界贸易组织请求就中国对欧盟白兰地进口实施的临时反倾销措施进行磋商，认为中国对欧盟白兰地的临时措施不符合WTO规则。

除了白兰地，中国商务部今年对原产于欧盟的进口相关猪肉及猪副产品、相关乳制品也分别发起反倾销调查和反补贴立案调查。

除了电动汽车反补贴税，中方对欧委会密集调查中企行动也做出了回应。7月，中国商务部发布公告称，商务部就欧盟依据《外国补贴条例》及其实施细则对中国企业调查中采取的相关做法进行贸易投资壁垒调查。公告同时指出，商务部收到了中国机电产品进出口商会正式提交的申请书，申请人提出申请时主要涉及铁路机车、光伏、风电、安检设备等产品。中国机电商会在申请中称，欧盟的《外国补贴条例》调查，加上现有的反垄断审查和外国投资审查，使得中国企业赴欧投资面临多重压力。

无论是这些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还是贸易投资壁垒调查，均算得上温和而克制的回应。即使随着欧盟针对中国电动汽车反补贴税终裁公布，中欧贸易争端达到最高潮时，事态也并没有迅速升温，双方在“过招”的同时，仍然保持对话状态。

10月29日，欧委会公布了对中国电动汽车反补贴调查终裁结果，决定对从中国进口的电动汽车征收为期五年的最终反补贴税。11月4日，中方将欧盟对中国电动汽车反补贴终裁措施起诉至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制。此前的8月，中国已经将欧盟电动汽车临时反补贴措施诉诸世界贸易组织争端解决机制。

中国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曾在答记者问时透露过双方的对话进展。6月底至10月初，中欧双方就电动汽车反补贴案进行了十余次司局级技术磋商和两次副部级磋商。9月19日，中国商务部部长王文涛和欧委会执行副主席兼贸易委员东布罗夫斯基斯举行会谈时，“双方明确表达了通过磋商解决分歧的政治意愿，一致同意开启避免贸易摩擦升级的价格承诺磋商。”而之后的14天里，中欧技术团队进行了6轮技术磋商，“中方反复并充分听取了中欧业界的诉求和意见，在磋商中全过程展现了开放合作的态度，显示了最大限度的灵活性。” 11月2日至7日，中欧技术团队在北京进行了5轮磋商，“就欧盟对华电动汽车反补贴案价格承诺方案的具体内容进行了深入交流，取得了一定进展。双方约定将继续以视频或其他方式进行磋商。”

西方媒体也曾报道过双方谈判最新进展。11月22日，欧洲议会贸易委员会主席朗格对德媒n-tv表示，“我们还在与中方就电动汽车进行谈判。我们即将与中国达成取消关税的解决方案。” 他也透露即将达成的协议为中国承诺以最低价格在欧盟提供电动汽车。

然而，据路透社报道，欧洲官员11月25日表示，欧盟和中国官员正在讨论欧洲对中国电动汽车征收关税的替代方案，包括此类汽车在欧洲销售的最低价格，但目前尚没有解决方案。

2024年即将结束，而围绕在中国电动汽车进口反补贴税上的中欧贸易争端仍没有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