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说到此处,眼泪已如断线之珠,扑簌簌滚落下来,声音哽咽,几不能言。鲁达听罢,心中早已怒火中烧,双拳紧握,骨节咯咯作响,却强按住性子,沉声道:“你且说下去,那厮如何纠缠于你?可还有甚么恶行?”
妇人拭了拭泪,定了定神,继续道:“那业畜被奴家骂了,本以为他就此罢休,谁知他心肠歹毒,竟不死心。他仗着自己有些钱财,又与这城中几个泼皮无赖勾结,便日日派人来酒楼捣乱,或是砸了桌椅,或是吓唬客人,弄得酒楼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掌柜的见奴家招惹是非,几次三番要赶我们父女出去。奴家苦苦哀求,方才留下来,可每日所得不过几文钱,哪里够买药救父?昨日那业畜又使人传话,说若奴家不依他,便要将奴家父女赶出蒲州,教我们无立足之地。奴家走投无路,只得在这楼上唱曲,盼有好心人肯施援手,救奴家父女于水火。”
鲁达听完,怒气更盛,拍案而起,喝道:“这等腌臜泼皮,端的可恶!他叫甚么名字,住在何处?你且说来,洒家定要寻他,教他知道些厉害!”那妇人见鲁达怒容满面,忙劝道:“官人息怒,那厮姓赵,名唤赵德胜,在城西开了一间当铺,家中养着十几个打手,平日里横行霸道,无人敢惹。奴家只求官人怜悯,赐些钱钞,救我父亲性命,至于那赵德胜,官人万不可招惹,恐生祸端。”
鲁达冷笑一声,道:“洒家平生最恨这等欺压良善的泼皮!你且放心,洒家自有分寸。你父亲病在何处?先带洒家去瞧瞧,若有甚么需用,洒家一并料理。”妇人听他如此说,心中半是感激,半是担忧,只得道:“官人既有此心,奴家感激不尽。奴家父亲便在城东一间破旧赁屋里卧病,奴家这便引官人去。”
说罢,妇人收了拍板,引着鲁达下了酒楼,往城东而去。一路上,妇人细说父亲病状,原来是因长途跋涉,兼之水土不服,染了寒热之症,卧床已近一月,近来更是咳嗽不止,饮食难进。鲁达听在耳中,暗自思忖:“这妇人言语恳切,情真意切,料来不是虚言。且先救她父亲,再寻那赵德胜算账。”
二人行至城东一处陋巷,果见一间破屋,门窗残败,寒风直灌。妇人推门而入,鲁达跟在后面,只见屋内陈设简陋,一张木床上躺着个老者,面容憔悴,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妇人轻唤:“爹爹,女儿回来了。”那老者微微睁眼,却无力应答。鲁达上前一看,见老者病得不轻,便道:“你且莫慌,洒家这便去寻个郎中来。”
鲁达出了门,四下打听,寻到一个颇有名望的老郎中,姓李,携了药箱随鲁达来到破屋。李郎中为老者诊脉,细细查看后,叹道:“此乃寒热交加,兼有肺疾,若再不医治,恐性命难保。好在病根未深,老夫开几服药,先稳住病势,再慢慢调养,或可痊愈。”说罢,取出纸笔,写了药方,交与妇人。鲁达接过方子,问明药价,又掏出几两银子,递与郎中道:“先生且先施药,银子若不够,洒家再补。”
妇人见鲁达如此慷慨,忙跪下叩谢,泪流满面道:“官人恩德,奴家父女没齿难忘!”鲁达扶起她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你且好生照料你父亲,待他病体稍愈,洒家还有话问你。”妇人连连点头,送鲁达出了门。
鲁达离了破屋,心中却盘算开了:“那赵德胜如此欺人,洒家若不教训他一番,如何出得这口恶气?只是此人既与泼皮勾结,又养了打手,须得小心行事,免得连累这妇人父女。”他一边思量,一边往城西走去,欲先探探赵德胜的底细。
行至城西,远远便见一间当铺,门前挂着“赵氏当铺”的招牌,门庭若市,进出之人络绎不绝。鲁达不露声色,寻了个茶肆坐下,要了壶茶,边饮边观望。不多时,便见几个彪形大汉从当铺出来,个个凶神恶煞,腰间隐隐带着短刀。鲁达暗道:“这便是那厮的打手了,果然有些气势,怪不得无人敢惹。”
正看着,又见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从当铺中走出,年约三十,面带阴笑,身后跟着几个狗腿子,点头哈腰。茶肆中有人低声道:“这便是赵德胜,平日里鱼肉乡里,端的可恶。”鲁达听在耳中,冷哼一声,将茶盏重重一放,心中已有计较。
当夜,鲁达寻了个客栈住下,细细筹划。他想:“这赵德胜势大,若硬碰硬,恐伤了无辜,不如先断他一臂,再寻机会治他。”次日清晨,鲁达换了身粗布衣裳,扮作贩货的行商,来到当铺附近,暗中观察。待到午后,见那几个打手三三两两出来,往街角一间酒肆而去,鲁达便尾随而入。
酒肆中,几个打手正推杯换盏,高声谈笑。鲁达拣了个角落坐下,要了酒菜,假作独饮,耳朵却竖着听他们说话。原来这些打手受赵德胜指使,不只欺压那妇人,还勒索城中多家商户,手段狠辣,无人敢吭声。鲁达听罢,怒火更炽,暗道:“既如此,洒家便从这些狗腿子下手!”
待到日落,几个打手醉醺醺出了酒肆,摇摇晃晃往巷子里走。鲁达瞅准时机,悄然跟上。巷子僻静,无甚行人,鲁达猛地喝道:“兀那几个泼皮,站住了!”打手们一惊,回身一看,见是个粗壮汉子,顿时凶相毕露,骂道:“哪里来的野汉,敢管你家爷爷的闲事?”说罢,便拔刀扑来。
鲁达哈哈一笑,赤手空拳迎上。他身手矫健,拳脚如风,三下五除二便将几个打手打得满地找牙,刀子散落一地。鲁达踩住一个打手的胸口,沉声道:“回去告诉赵德胜,休要再欺压良善,不然洒家教他好看!”说罢,一脚踢开那打手,扬长而去。
次日,赵德胜听闻打手被教训,气得暴跳如雷,立时召集人马,要查出那汉子的来路。鲁达却不慌不忙,又去城东探望妇人父女。妇人见他来,忙迎入屋内,喜道:“官人来得正好,爹爹服了药,病势已轻了几分,皆亏官人恩德!”鲁达摆手道:“小事一桩。你且说,那赵德胜可还来扰你?”
妇人叹道:“昨日他使人来过,言语更凶,恐还要生事端。”鲁达冷笑道:“他若再来,洒家自有办法。你只管安心养病,休要担忧。”说罢,留下几两银子,嘱咐妇人好生照料父亲,便又去了。
此后几日,鲁达暗中行事,专寻赵德胜的打手麻烦,今日打翻两个,明日教训三个,闹得赵德胜手下人心惶惶,不敢再四处生事。赵德胜见势不妙,只得收敛几分,不敢再逼那妇人。妇人父女得了喘息之机,老者病体渐愈,妇人也重拾笑颜。
一月后,老者已能下床行走,妇人携父亲来谢鲁达,泣道:“官人恩德,如再生父母,奴家父女无以为报!”鲁达笑道:“洒家不过举手之劳,你父女既安好,洒家也放心了。那赵德胜若再欺你,只管寻洒家,洒家定教他吃不了兜着走!”妇人父女再三拜谢,鲁达洒然一笑,辞别而去,踏上新的征程。
老书肆的诅咒:你敢翻开那本书吗?
半夜仓库的秘密:谁在盯着她的行踪?